月下飞天镜

照彻大千清似水,也曾照彻微尘

【壳驼】殊途同归

一时头脑发热的产物

部分情节捏造

人物性格ooc

请不要上升选手

全文一共5000+字,一发结束

图一乐就好,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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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FT选手说他不想跟用F闪的人说话。”

       “我也不想和用D闪的人说话。这样对彼此都受益。”

       李相赫唇角带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着镜头说道。



       二零二二年的四月,金赫奎用余光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的李相赫。他容颜依旧,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猫咪嘴角,仓鼠一样专心致志地吃烤肉,没有在意来自他旁边的视线。


       金赫奎突然想到了来自几年前的那个采访,思绪停止了半秒,然后继续在沉默中进餐。两个前辈不讲话,这次难得的联赛最顶尖选手的聚会,变得有点尴尬冷清。


       这已然是一次胜利者的聚餐,这十个人收获了相关部门的肯定,才有了可以在光州相聚的资格。


       当然,资格不是最要紧,真正重要的还是从后起之秀里脱颖而出,成为国代。


      “其实入选就已经很荣耀了。”金赫奎心里这样想,但仍怀着更大的抱负,不能输给年轻的AD。


       他们并非凭资历取胜,自他们年轻时起,就用实际行动教育过前辈,你的那些架子在我这里没用。自然现在这句话也被讲给他们听,那就来试试吧,看看有没有用。


       有时候有用,当然也有时候徒劳。有用的时候是职业选手的标杆,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徒劳的时候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那个采访之后的几个月,李相赫率领的T1在冒泡赛中不敌GENG没能进入世界赛。再之后,DRX在世界赛八强遭遇DWG,赛后金赫奎双手遮脸,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流泪了。


       李相赫和金赫奎在各自的痛苦里告别那一年,各自伤心又各自释怀。痛苦这种东西,不能比较,不能置换,不能被他人抚慰,只能在时间里自愈。


       舆论的压力从来都伴随着李相赫和金赫奎的职业道路。这份压力没有随着时间而减弱,反而伴随着出道年份的延长而愈演愈烈。金赫奎也记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年起,他开始听到一些杂音,他们在用辱骂,谐谑,恳求,任何一种伤人的方式,来让他退役。或许从作为一号种子主场输给IG开始,或许从他作为韩援去往异国他乡开始,或许更早,他记不清了。


       而李相赫呢,他此前从未听过诸如此类的杂音,他是天之骄子,是这个游戏的第一人,他拿到了三次全球总决赛冠军,是实力的化身也是天命所归。但一个人一旦走到了山的最顶端,他四面八方都是下坡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鸟巢中的山呼海啸化为泡影开始。然后才有了之后的一年两年许多年,李相赫也开始听见这样的声音,从细若蚊蝇到沸反盈天。他曾经很在乎,然后又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学会了释然,甚至可以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面对。


       曾经有人问过李相赫这样的问题,问他如何克服舆论对他的攻击和中伤。


       李相赫不是一个会讨好舆论的人,他给出的答案像之前一样,让有些人很讨厌,有些人很喜欢。


      “我们并不是依赖着别人的祝福活着的。”



       是的,人并不是依赖着别人的祝福活着的,但是他确实接受了他的祝福。


       金赫奎看着视频里的李相赫,无声地笑了。九周年的祝福视频里,他的身影突然出现。


       “怎么是这家伙?”

       “就该有这家伙。”


       这两种相反的想法完全不矛盾地充斥在金赫奎的脑海。说他俩熟吧,也没有那么相熟;说他俩不熟,可又算的上是前缘深重。




       “金赫奎!”

       “金赫奎!”


       金赫奎从梦中抬起头来,他不想听课 ,睡得昏天暗地,被一个似乎是有些熟悉的声音吵醒。


       这人是谁?


       哦,古典派。


       不对,是李相赫。是他的同年级校友,李相赫。


       他那时还没带眼镜,猫一样的脸上一双眼睛细长,猫咪唇紧紧地抿着,两颊有些轻微的泛红,眼神又稚气又清冷。十年过去 ,他好像从来没变过。


       “呃…找我有什么事吗?”金赫奎亦是个慢热的人,他和李相赫虽然在同一个年级,在游戏里也经常碰面,但是少有联系。


       “…你…你先松手!”李相赫的脸好像更红了。


       “啊!”金赫奎这才发现他死死地抓着李相赫的手不放,“不好意思,我刚刚做噩梦了。”


       金赫奎做了一个梦,他在一片广阔的水域里泅渡,那片水域很平静,也没有危险的生物,但是太广阔了。水面接天,他根本找不到岸,他渐渐发觉自己快游不动了,他的四肢逐渐酸软,失去了划水的力气。金赫奎逐渐绝望了,他放任自己慢慢往下沉。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一根浮木,他本能的用手去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求生稻草。


       没想到是李相赫纤细冰冷的手。


       一双灵巧到可以打上韩服第一的手。


       “郑宰东先生叫你去办公室。”


       金赫奎心想完蛋了,应该是地理考得很差吧,不然像他这样老师不关注的孩子怎么会突然被叫去办公室。


       金赫奎跟着李相赫去了办公室,一路上盯着李相赫的后脑勺,李相赫不讲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俩个人的性格说不上不对付,但就是搁着一点距离,无法真正靠近彼此,成为朋友。


       金赫奎进了办公室,果然被先生披头盖脸一顿教训。他倒是不在乎成绩,反正也要离开了,只是没有人喜欢被人教训,他可不是个厚脸皮的人。


       况且,作为学生,都是宁愿被批评没努力,也不愿被骂悟力差。


       金赫奎有点低落地出了办公室,有点出乎他预料的是,李相赫没有离开。他静静地靠着对面办公室的墙,手上拿着一本书。他好像在等他。


       看见金赫奎出来了,李相赫收起书,直直地盯着他讲:“金赫奎,你做了什么噩梦?”他看起来十分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李相赫是个长相平凡的孩子,性格也有点像个小机器人,但是他却又常常像小孩一样幼稚调皮。这种时候,就会显得很可爱。


       他的眼睛里有点金赫奎不了解的探究和揶揄,对不熟悉的同学原本应该有所防备的,但是这个样子的李相赫,和他平时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金赫奎看了一眼李相赫,然后往楼上走,李相赫得到示意后紧紧地跟上金赫奎。两人一直走到学校的天台。


       “我梦见一个游泳的人在一片广阔的水域里,一直找不到岸。”


       “这也不算噩梦吧。”


       “一个人游得精疲力尽找不到岸,这难道不可怕吗?”金赫奎看着李相赫的眼睛里带着点少年人都有的迷茫和痛苦。


       “看他要去哪。”李相赫对上金赫奎的视线,他脸上的顽皮和青涩不知道又变成了平静和严肃,“如果他只是游个短途,那他肯定是要找到彼岸的,可是如果他要长久地航行…”


       李相赫把目光移向金赫奎的地理卷子,好像是想看一下金赫奎的错题,金赫奎大方地给他看。


       “麦哲伦环球航行的终点怎么会在好望角?”李相赫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声音的调子又变的像小孩子一样高,有点像撒娇又有点像挑衅。


       “环球航行,最后肯定要回到起点啊,欧洲啊欧洲!”


       李相赫有点开怀地笑了,随后独自离去,剩下十六岁的金赫奎独自留在麻浦国立高中的楼顶,他的角度视线良好,就好像整个首尔都在他的俯视之下。




       之后不久,金赫奎休学离开了麻浦中学,此后两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见过李相赫。而李相赫对此一无所知,他并不知晓金赫奎休学在家的事情。他凭借着在韩服天梯的最高排位,受邀加入了skt—k,夏决让二追三拿下冠军,并且成为了那一年的世界冠军。这个攀登者登上了属于他的第一座山峰。


       但是关于李相赫的这些,金赫奎一清二楚,或者说每一个LOL的玩家都很难不把这些事铭刻于心,不管他们到底怀着怎样一种情绪。


       十七岁的金赫奎和那些旁观者不一样,他对此充满着羡慕和期待。因为他的故事也要开始了。


       他的选择和李相赫相同,他成为了职业选手,加入了三星蓝,从此走上了和李相赫不同的职业道路。


       十年人间,李相赫和金赫奎界限分明地走着自己的人生路。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分开也不靠近。即使因为一些曾经因缘际会被一些人拉成双C,可是这个游戏里哪有永远相对而立的双C?竞技场上,有赢家就有输家,一方的快乐常常伴随着另一方的痛苦,他们注定是不能成为彼此的同路人。


       李相赫是金赫奎见过最不渝,最勇毅,也最孤傲的攀登者。他不在乎沿途风景,也无惧什么困苦灾厄,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登临峰顶。金赫奎知道,他这样做并不为了俯视众生,只是想看多数人所看不到的风景。他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没有一条走得不艰难,他也不是没有受困于谷底的时刻,可他总能从痛苦中走出,去寻找正确的方向。他人注定是他的过客,他始终只看自己的脚下。


       而金赫奎与李相赫不同,少年时际遇的那片海他始终不忘,年少的他决定从那里扬帆起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彼岸。他遇过激流险滩,承受过暴雨海啸。他到过异国他乡,一路上船上载满了他的新友故交。金赫奎从未孤单,但却常常孤独。因为他要找的彼岸,他的从未见到过,岁月在流逝,他渐渐感到时间紧迫。那种青春期时的迷茫感在时间的包裹下演化成另一种更刻骨铭心的痛,刻在他的身体上,也附在他的心上。


       金赫奎转身看看李相赫,他也走得慢下来 ,走得很不顺畅,但是他没有停下来,他还在坚持着。


       金赫奎忽然又充满了力量,像十年前在麻浦高中教学楼的楼顶一样,他突然感觉自己还是十六岁的少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有时候李相赫也会停下来歇歇脚,转过身去看他。在他在漂泊的时候,在他与风浪与巨兽搏斗的时候,李相赫平静像湖水一样的眼,泛起阵阵波澜,正是金赫奎最熟悉的,十六岁的李相赫的样子。



       两条平行线未必不如两条可以相交的直线。因为两条直线一旦相交,确实曾有一刻留下了可以铭记于心的回忆,却难逃越走越远的命运。而两条平行线也许他们此生都要走不同的路,难有携手之可能,但却可遥遥相伴,时常回望。视线相对的时刻,阒寂无言,但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他说不说也不重要,他在就好。


      就像键盘之上,D与F永远不能作为同一个技能,但是却可以长久相伴,哪怕是游戏结束了,D也永远在F旁边,F也永远在D的右侧。虽然我们相对而立,坚守着截然不同的两路,可是我还没有退让,你怎么能轻易交出闪现?


       金赫奎像海,浩荡百川流,可以开阔而包容也可以坚定不移地奔腾。李相赫像山,沉默不渝,有其险峻的峰顶更有幽暗的低谷。


       时岁更迭,海洋中的万物繁衍生息然后死去,高山上的树木在繁茂地生长后凋敝。惟山不动,惟海长存,所以山高海阔,还有从头来过的可能。




       二零二零年结束,金赫奎陷入了一种类似自我怀疑和自我厌恶的情绪。他曾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失败,每一次都痛,只是痛的烈度,痛的种类都各不相同。他是如此擅长情绪感知的敏感之人,然后用他的职业生涯去领略了他能感受到的每一种痛。等痛苦在时间里风干,我们才有了不去注意的理由。


       二一年的结束并没有很让人意外,站在金赫奎对面的正是李相赫率领的年轻的T1。二一年对于李相赫也许是比二零年更煎熬的一年,他擅长处理赛场上危机的情况,也习惯于在痛苦中自我疗伤。但是了解李相赫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不擅长处理人与人的关系。但他还是来了,从纷乱如麻的种种中走出,带着新鲜的血液走向他的目标。这一次站在他对面的是金赫奎。


       赛场之上,从来都是杀伐果决,剑出鞘必见血,没有什么多余的情面可讲,人人的目的都是看对面的水晶爆炸。


       而水晶爆炸的时刻,金赫奎难过之余却收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看到自己队的中单在对他笑,金赫奎回以微笑。他冥冥中感到他十六岁那年梦里要寻找的彼岸他也许再也找不到了,但他抓住了一根浮木,他把浮木做成了一艘可以行稳致远的大船。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李相赫给自己纠正的地理题,这也许就是人生的答案——


       游短途的人急于寻找到彼岸,而环球航行的航海家却不是这样,麦哲伦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回到起点,证明地球是圆的。


       而他们梦的起点,那里有两个十六岁年轻人的初心。其实最初想要的并不多,只是作为职业选手,赢下比赛。


       我们从这里开始,也理应回到这里。


       这才是我们长久坚持的理由。


       十六岁的李相赫那样肆意张扬的笑着,也感染了十六岁的金赫奎,这一幕长久地留在了金赫奎的记忆里,在见过这世间千人千面之后,也无法忘却。


       虽然那份地理卷子金赫奎不及格了,但是作为DEFT,他尽全力在书写着自己的答卷。


       李相赫就在赛场的对面,金赫奎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情绪,他现在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着。


       之后的四强赛,李相赫还是棋差一着,输给了同赛区的DK。又开始有很多人说他老了,让他退役。


       但是李相赫已经不在意,他说过,人生是一条不断流淌的河。既然往事不可追,那就去赢下一场。




       你看山峦在沉默中屹立不倒,你看江海以坚不可摧的姿态在奔流。世间万物都分秒必争地生息运转,我们生活在其中,只有和这世间万象合流共进的唯一选择。所以我们才格外钦佩那些愿意以自己内心的不变去应对世间万变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他们拥有了永不老去的能力




       二零二二年春决恰逢LCK十周年。十年对于一个游戏来说意味着它从方兴未艾到最鼎盛甚至衰亡,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他全部的青年时代,十年对于一个职业选手又意味着什么呢?


       有几个lol的职业选手,可以经得起十年光阴的考验?时间是最大的考验,但还是有人经受住了。


       赛区元老们伴随着激昂的管弦乐西装革履地依次站立在舞台之上,台下观众不计其数。在舞台大屏幕的最中心:


       FAKER李相赫和DEFT金赫奎的身影出现其上。


       宛如神明天降。




       光州的集训很快就乌龙一样地结束了,金赫奎开始了假期休息和对夏季赛的准备,李相赫去釜山参加MSI。


       两人在集训之后还是没有联系,金赫奎每天通过各种新闻通稿知晓T1今天赢了谁又输给了谁。


       直到“阳台上的猫”和“Hide On Bush”在排位中相遇,这次他们终于被分配到了同一条路,虽然是一条他们不太熟悉的路,但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要打起十分的精神啊,可不能输给他!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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